几口酒下肚,女士老何的话匣子就打开了。她告诉我,明天他们准备返回凯里,然后坐火车去镇远古城,然后去湖南怀化到芷江去看受降坊,然后到洪江古城……
我告诉他们,我还要向南去榕江、从江、小黄、岜沙,还有肇兴黎平,然后再去镇远古城。老何说,我到镇远后给你发短信,告诉您住哪地儿好,怎么游方便。
就这样,快到晚上九点了,我们才吃完饭回到山上苗王家。到苗王家一问,苗王竟然还没有回来。他爱人说,老唐这些日子晚上很少能早回来,一般都是没有下班就被上边的人约好了,要陪贵客吃饭。看来,这苗王当得也不易呀。他哥哥和他爱人接待了我们,为我们安排了住处。在鼓藏堂的楼上,30元钱一间房,竟然还有一张自动麻将桌!外带独立卫生间,床铺被褥和卫生间的用具都干干净净,只是这木楼极不隔音,隔壁房间睡觉打呼噜放屁说梦话都能听得到。不过能住在苗王家,又身处高高的山顶上,一点点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。
第二天早晨六点我才起了床,一问正在忙碌的女主人(也是西江小学的老师),她说老唐昨天夜里十一点才回来,喝的有点多了,现在还在睡觉。我告诉她,我们三个人想见见他,和他唠唠嗑。她说我一会儿喊他。
等到老马老何都起了床,老唐的妻子就告诉我们,老唐起来了,在前屋客厅里。我们急忙来到前屋客厅,就看见一个健壮的,四十左右岁的汉子迎接我们,一只厚实的手伸过来分别和我们握了握。
在客厅临窗的美人靠上坐下来,可以向下看那层层叠叠的黑色屋瓦,我笑着说,你这苗王的地位就是高啊,可以君临天下。唐守成憨厚地笑了,说,“其实叫‘苗王’不对,应该叫‘鼓藏人’才对,我只是从父辈那里接过了一面铜鼓,一点王者的权威都没有。”于是,在我们的一问一答中,我们才理清了“苗王”的由来。
清朝雍正年间实行改土归流以前的黔东南苗疆,没有土司统治,中央王朝的势力还未渗入其中,西江苗寨村落处于自然原始状态。每个族群自古由寨主统领,掌管生产、治安、民俗等大小事务。雍正六年,清政府在黔东南新辟苗疆六厅。即使当时州县厅一级都设置了国家官吏,但政策规定,苗族之间的一切争讼按本族习惯法执行。寨主的历史角色仍然延续。当时寨主不是人们想像中的最具财力,只是多分得一块田耕种。因此外面人来到村里,都可以吃住在寨主家,显示本寨的热情好客。
新中国成立后,举国上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地处偏僻的西江苗寨也迎来了第一任村长、村支书。随着社会角色转换,寨主一度淡出历史舞台。
“家里一直保持着过民俗节庆的传统,就算在文革期间,每逢吃新节、鼓藏节,时任寨主的父亲都会想办法庆祝。”在唐守成的印象中,解放初期,寨主的职责就是这样。
苗寨寨主的传承还有一个习惯,那就是父亲死后要传给他的最小儿子。就这样,在1994年,父亲去世时,寨主一位就落到年仅20岁的唐守成身上。
现今,唐守成只是村委会的助手,他只是利用在族里的威望,牵头管理整个村寨的民风民俗、节庆活动,而其他一切行政事务,则全由村支两委全权管理。